季玉棠喜歡小白, 也不想和他姐喬絮霏爭，只得作罷。

小白蛇的歸屬問題就這麽定了下來。

喬絮霏捏著小白蛇，三兩下纏繞在手腕上, 繞了兩三圈，若不仔細看，還以為是蛇形手鐲。鱗片清亮, 栩栩如生。

林拂鈺等人修整了一會兒, 天邊漸漸亮了, 在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之時，偌大的萬鬼城消失在眼前。

清玄宗的弟子個個一臉慶幸驚嘆，幸虧出門早, 不然真得扒墳出來。

這一次, 喬絮霏是跟著清玄宗的人一起禦劍回去的, 因季玉棠半路進來的，不肯上山叨擾清玄宗, 便在山下就停步不前。

山腳下，姐弟二人分別之時, 約定明日午時在此匯合, 一同回凈璃派。

喬絮霏算了算時間, 換取淩雲九霄花, 再通知同門師兄師姐, 差不多明日上午就可以下山回程。正午與季玉棠匯合, 不算早。

有林拂鈺和清玄宗的弟子陪伴, 喬絮霏很順利地跟著進了山門, 而她手腕間纏著的小白蛇也很聽話, 這一路走來乖乖地睡覺, 當真一動不動, 不敢離開半步。

喬絮霏沒有打擾它，寬袖遮蓋住手腕，恰好遮住小白蛇的身體，讓外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。

回到清玄宗之後，喬絮霏沒有回客院或者找同門閑聊，而是直接去找林昊天。

喬絮霏敲了敲門，得到林昊天的允許，進了書房，“林宗主，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？什麽時候交易？”

林昊天見到她，順勢放下手中的筆，背著手緩步走過來，“拿到幽冥之泉了？”

雖是輕聲詢問，語調中卻帶著濃厚的篤定味道，這是確定喬絮霏一定會成功。

喬絮霏輕輕點頭，“嗯”了一聲，又道：“我運氣好，恰好幫了鬼界一個小忙。”

“去禁地。”

林昊天沒有追問幫了什麽忙，簡單直接往外走，招呼著喬絮霏跟上來，朝著後山禁地走去，顯然是去看淩雲九霄花的。

現在路上沒什麽人，地理位置又偏僻，林昊天領著她往禁地走，也沒有什麽人關註到她。很順利地到了禁地，竹屋溫泉沒有變動，還是喬絮霏上次見到的模樣，就連窗臺下的淩雲九霄花都沒挪動位置，在那裏怒放盛開。

林昊天走到花前停下，蹲下挑選了一番，抱了兩盆最漂亮的花，放到室內的矮幾上，朝著喬絮霏問道：“幽冥之泉呢？”

“等等。”喬絮霏連忙翻開乾坤袋，從中拿出兩個水晶瓶，紅艷艷的、流動的液體，正是她在幽冥之泉的泉眼裝的泉水。

她雙手遞了過去，“我就取了兩瓶泉水，不知道夠不夠？”

“夠了。”

林昊天接了過來，放下一瓶，揭開另一瓶的松木塞，一股陰冷清幽的靈氣飄散在室內，周圍陡然涼颼颼的。

喬絮霏感受到溫度的下降，知道這是幽冥之泉的效果，不敢打擾林昊天，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。

林昊天搖晃了一下，看著水晶瓶中的曼珠沙華，玩笑道：“以花易花，不虧不損。”

喬絮霏解釋道：“是幽冥王告知我，曼珠沙華可以延緩幽冥之泉洗濯的功效。”

“哦，看來喬姑娘很得他人的喜歡。”林昊天沒有多說，輕輕嗅了嗅幽冥之泉的味道，的確保存得很好。

他手指動了動，掐了個法訣，引幽冥之泉噴灑在淩雲九霄花之上，瞬間淩雲九霄花的花瓣暗淡了幾分光澤。

若說之前的淩雲九霄花靈氣暴烈，光澤奪目，如驕陽，此時的淩雲九霄花靈氣適中，光澤柔和，如月暈。

喬絮霏驚奇地看著淩雲九霄花，不敢觸碰，還是林昊天推了過來，“喬姑娘，這兩株淩雲九霄花贈你，好好收著。”

喬絮霏擡眸：“？？？”

林昊天看懂了她的表情，多嘴解釋了一句，“我養的這些淩雲九霄花乃是天宮之物，靈氣濃厚，入藥救人，不可直接給修者服用。若是取鬼界幽冥之泉，可中和暴烈的靈氣，使其藥性溫和。”

這時，喬絮霏才知道林昊天讓她取幽冥之泉並非刁難，而是為她做打算，真誠地說道：“多謝林宗主厚愛，他日若有任何要求，我定當竭力報答。”

林昊天幽幽道：“不必，你贈我的兩株曼珠沙華挺好的。”

喬絮霏只當他施恩不求報，想著來日找機會報答也不遲。

幽冥之泉換到兩株淩雲九霄花，整個過程很順利，喬絮霏收好淩雲九霄花，就和林昊天說起明日回宗門之事，言語間要告辭。

喬絮霏等人出來幾個月了，林昊天也不多挽留，答應了她。

臨走之時，林昊天忍不住叫住了喬絮霏，看著喬絮霏疑惑的眼神，他略作遲疑，道：“我兒玄策就拜托給喬姑娘了，希望姑娘不要辜負他這一片赤忱真心。”

兩個人很有默契，林昊天沒有多說，一切卻又在不言中。只需要這一眼，喬絮霏心裏很清楚，林昊天告知她徐玄策的身份不凡，來自天宮。

她微微頷首，笑容明媚，“林宗主多慮了，他赤忱，豈不知我是為他而來？”

手腕間傳來輕微的游動，寬袖下小白蛇擡起了小腦袋，艱難地擡頭看著喬絮霏，卻見喬絮霏對著它露齒一笑，故意扯了扯袖口，捂住它的小腦袋。

小白蛇：壞人！惡劣！

林昊天沒有見到這番小動作，聽到喬絮霏的回答，微微錯愕，轉而一笑，“如此，我便放心了。”

至少那個孩子沒有單相思。

喬絮霏回去的路上，手指逗弄著小白蛇，笑道：“小白，你說我都從萬鬼城回來了，為什麽徐玄策師兄還沒回來？之前還說去萬鬼城助我，莫不是糊弄人的吧？”

小白蛇身子一僵，縮在喬絮霏的寬袖中裝死，不肯再動一下。

喬絮霏黑眸流轉，笑瞇瞇的，似乎知道其中緣由。

由於明早要下山回師門，喬絮霏傳信給凈璃派的同門，約定明早在清玄宗主峰集合，讓他們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，該告別的告別，時間留得充足。

喬絮霏收好東西，刻意把林昊天寫的退婚書信收在盒子裏，放到紫靈珠空間中，準備帶回去交差。她自己也計劃著等會兒去和風淵等人告別，只是剛剛回清玄宗，滿面風塵，得先焚香沐浴，泡一泡花瓣澡。

客院臥室裏間有小型的洗澡池，足夠喬絮霏泡個花瓣澡，她解開外衫，搭在屏風上，全身只著一套白色的淺衫，赤著腳，坐在池邊晃悠。

身旁有一籃花瓣，喬絮霏偶爾隨手抓一把，丟在熱氣騰騰的洗澡池中，更多時候逗弄著小白蛇，笑嘻嘻地說道：“小白，你在樹上呆了多長時間？看起來不臟，其實臟兮兮的吧？”

小白蛇：“……”

不，我不臟，我很幹凈！

喬絮霏沒指望小白蛇回答，瞇著眼睛盯著小白蛇，“不如你陪我一起洗澡吧？”

小白蛇驚住了，瞪圓眼仁，恐懼地盯著喬絮霏，若是有腿，必定後退幾步。

不！！！

難不成她還打著煮蛇羹的主意？

“哎，你不搖頭否認，我就當做你答應了。”

喬絮霏一點也不覺得讓小白蛇搖頭有點強……蛇所難，她一只手捧著小白蛇，另一手的手指去解領口處的系帶，衣衫微微散開，鎖骨清晰可見，鎖骨之下更是一片皙白滑膩的肌膚。

小白蛇嚇得驚慌失措，完全忘記自己的懵懂小蛇人設，尾巴一翹，卷回來遮擋住雙眼，也遮擋住那似人的羞窘。

喬絮霏撥弄了幾下小白蛇的尾巴，沒有撥弄成功，這一番試探，越發接近心中的猜測，做到心中有數。

不再撥弄小白蛇的尾巴，她將小白蛇放到空蕩蕩的花籃中，笑瞇瞇道：“我們家小白是雄蛇嗎？這麽容易害羞，好可愛啊！”

假小白蛇、真大銀龍：“……”

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霏霏！

喬絮霏玩夠了小白蛇，走到洗澡池另一邊，脫掉身上的衣衫，踩著臺階下去泡澡。她一邊輕聲哼著小曲，一邊捧著水淋在肌膚上，水聲嘩啦啦的，讓小白蛇軟綿綿地躺著不敢動，尾巴始終不敢放下來。

哪怕小白蛇根本看不見她在水中的身影，它也不敢動一動尾巴。

屏風之上，掛著的外衫旁邊，有一枚凈璃派弟子的通訊玉蝶，時不時閃耀著淡淡的光芒。

喬絮霏洗澡出來後，裹著浴巾，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，小拇指一勾，拎著傳訊玉蝶查看信息，收到很多人的回覆。甚至還有遠在凈璃派的師父與師母的傳信，說會在師門等著她和季玉棠回去。

手指輕點傳訊玉蝶上的信息數，少了一條明日回程的同門的信息，她心道：誰沒有收到她的信息？還是對方沒有時間回覆？

喬絮霏一條條排查下來，其他人都回覆了，唯獨沒有孫玉青的。她想到當日孫玉青探芳菲殿的事，想了想，還是又重新給孫玉青發了一條，請對方收到後回覆一下。

等到喬絮霏收拾好，帶著小白蛇出門之時，依舊沒有收到孫玉青的消息，她又追著問了一句，問孫玉青是否不方便回消息，若是不能回覆消息，用靈氣點亮通訊玉蝶簡單回覆也可以。

然而，喬絮霏去拜訪風淵、墨凜二人的路上，通訊玉蝶沒有任何反應，消息如同石沈大海。

喬絮霏心中有事，簡單與風淵等人訴說離別之意，又邀請他們有時間去凈璃派走動，就出來了。

一出風淵的峰頭，她就打開通訊玉蝶，還是毫無孫玉青的消息傳來，喬絮霏隱隱覺得不對勁。

小白蛇感知到喬絮霏的情緒，鼓起勇氣探出頭，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，安撫著她。

喬絮霏冷靜下來，飛快地發出第二道消息，詢問其他同門是否看見孫玉青，腳步一轉，卻是去林昊天的宮殿，請他幫忙找人。

經過凈璃派、清玄宗兩派弟子的回覆，沒有人見過孫玉青，最後一次見到孫玉青還是在凈璃派弟子客居的院落裏。這麽多人同時尋找，漫山遍野跑了個遍，主峰依舊沒見到孫玉青。

孫玉青就這麽不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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